Friday, November 09, 2007

I am Who I am


愛情說──人力飛行劇團《雙姝怨》
11月8日晚場
(攝影:許斌)

最近,開始感受到年輕幾代那種擁抱「消費時代」的執行力和決心;一時間,無意地,走到王墨林的劇場──那座不談身體理論、卻寄望飛行的黑盒子,對他這般「針繡細織的男人心事」,特別感慨。

雖然改編自美國劇作莉莉安.海曼的作品,原作中那種高潮起伏、懸疑澎湃的女人情感,幾乎被王墨林等「夷為平地」,剩下的是,一個個體相對於外在社會的那種「對抗」。本來我想,一定要「雙姝.怨」嗎?「雙雄.恨」會如何?……我想,王墨林等創作者大概也該發現,在對抗群眾社會的前線戰場,也只有女同志的幽閉,能自成一「格」、獨孤一「櫃」。

撇開相對戲劇性的要求,我倒認為,這位首次嘗試寫作劇本的編劇李宥樓的劇本,真是相當精彩!一直讓我聯想到法國劇作家戈爾德思的《在棉花田的孤寂》;在這個劇本裡,商人跟顧客展開一場犀利冗長的哲學對話,究竟要賣什麼葫蘆藥,吊足觀眾胃口。今晚這場《雙姝怨》,不是賣愛情,而是賣“What the Hell do you think I am. I am who I am“。上、下半場,在珍珠港事件時期,各是困坐上海、日本的兩位女子,分別指涉了中國與西方或是台灣與日本的相對關係。有趣的是,我反而能讀到中國與台灣的關係。兩岸相對遙望,這麼相近、相親、相愛,卻無法相守、不敢相守、不能相守、不願相守。這不是愛情的比喻,而是「政治」。

編導著重的是權力與個體的關係。這從下半場飾演台灣女人春子的魏沁如,將紅布包紮的一團白米鋪在地上時,就已經政治性地言明。當接近劇終,春子這個角色開始「攻擊」陽子的驕傲,轉而將白米撒入舞台上一直長置的方形井,步入井中水,褪去衣衫,我又能體會編導的自我宣示。每段對話最後的「逃」呀「躲」呀:「逃至大後方挨餓受凍」或是「離開內地」種種看似逃避的言論,其實都在鼓勵角色與人們,應該「正面迎擊」。

即使面臨死亡威脅,我覺得王墨林還是很有鬥志。

多媒體投影的Flatline與年代數字,結合了演員審慎投入的專注與風格化肢體,讓人感覺這兩個角色像是瀕臨死亡或是剛往生的鬼魂。井的寓意原本可以模糊不清,但在結局的處理後,顯得導演對於「自我宣示」如此迫切、尷尬,反而讓井或洞或坑的象徵,變得「膚淺」了──演員踩下去的深度,就這樣點。因為,這樣概念式的呈現,在劇場中,總得面對戲劇性的處理和邏輯;同時,兩位演員的表演,在面對死亡神聖的導演命題下,顯得非常節制、生冷,實在不親切──然而,這不親切可能必須。我很想不用劇場語言來詮釋這個演出,因為感覺起來,這齣集結各專業菁英合作的作品,大家都抱著一種「敬而遠之」的距離,反而合乎劇中對死亡和認同的處理態度。

上次看過香港舞台設計曾文通處理金枝演社劇團在台北紅樓劇場演出的舞台,這次,看見這樣一座深咖啡色的木頭平台,和具有漂亮弧度的彎滑牆面,跟背景高臺上側方的一面方鏡(這個鏡子真有畫龍點睛之妙),心情特別好、特別喜歡。

不過,可能王墨林不知道的是,太多人糊塗到可以躲在現代消費的機制下,不去思考自己是誰的問題;或是,他知道,但他不明白一般人有多莫輕忽自己是誰的問題,以致於當處在像劇中那樣真實情況來臨的時候,根本沒有思考過濾的機會和時間,以致於,沒有選擇地臣服。我很喜歡這齣戲,用障眼法來談創作者想談的主題──大概只有想太多的觀眾才看得懂吧。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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