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November 27, 2008

獨步行銷的一「季」獨腳戲

動見體劇團《漢字寓言──未來系青年觀點報告》
兩週週四首演場
台北牯嶺街小劇場

要說這批「熱血青年」,決不會只有檯面上看到的十個人而已。
他們親切地召喚、喜樂地兜售前台行銷物品,在最短的時間內有效而熱情地參與動見體劇團所主辦的一場為期兩週的「未來系青年觀點展演」;幕後策劃與執行的工作人員,也幾乎涵納了部份近來常見的創作菁英──像是刻字剪紙的藝術家、Kuso概念廣告的影片攝製、字形美工與視覺繪圖,和幾乎包辦十齣獨腳戲的燈光、舞台設計等等。

人見人讚的行銷術

不過苦耕有成的莫過於這次策展製作的主謀林人中。

這位不到卅歲的年輕人,成功地與工作團隊打造了一個行銷定位清楚的獨腳戲藝術節,毫不客氣地與平面、電子媒體合作,完整地結合創意市集(或說個體戶)的藝術工作者,讓台北的牯嶺街小劇場(本來五十人座的觀眾席,幾乎每場都有一百多人以上)頓時充滿了一股新鮮的蘇活氛圍。只不過,這場製作行銷所展現的跨界創意,僅能發揮於一千兩百人次左右的票房規劃中;我忍不住好奇,究竟這樣的製作成本,能否與小規模的票房打平?

是什麼因素吸引了許多不進劇場或不熟悉劇場的年輕觀眾走進來買票觀賞?是獨腳戲創作者的知名度?或是「偶像包裝」後的魅力?還是製作團隊塑造出的流行活力,讓人忍不住想摻一腳。

非但忍不住,而且還吃苦耐勞、樂此不疲;這似乎都是大家年輕時投入劇場時的表現。那麼,到底我們在場上見著什麼樣的「真章」與「功力」呢?

精準焠鍊的演技與肢體

集結編、導、演獨腳戲的創作條件,並不亞於一個團隊製作;在跨界較勁的壓力下,透過主辦單位刻意的節目排序與命題,表演者呈現了不同的舞台樣貌與生活觀察。

演員周姮吟所作《掙》字,以中國偶像劇《奮鬥》為本,嘗試快速角色扮演的實驗,概談人生理想與表演;舞者董怡芬的《泡》,似是說了一則從街頭到心裡頭的體會,以肢體動作詮釋夢想與現實──顯然是從氣球的裝置開始最直接的聯想。編舞家與舞者周書毅則以《讓》字先行,意外地僅以一頭全罩式安全帽和從小劇場側邊的狹門,移動至右上舞台區的囚禁室門框出入之處,展現了一齣「不知所云」的精彩之作。

對我來說,這三齣小品均有炫技之美;周的表演企圖心強,無論出入老少、男女或是不同口音的詮釋,技巧都相當成熟、假設也都能成立,儘管不熟悉周所影射的這齣《奮鬥》偶像劇的人物,可惜的是作品概念不甚完整、清楚。董所展現的氣質柔和,在街頭人聲音效中的舞蹈肢體頗具戲劇性,但看起來似是在古典音樂的節奏裡,才能表現自如;使用氣球的概念也稍嫌平凡──不過,她和周書毅一樣,反而不放過牯嶺街小劇場特殊的空間設計。

我無法清楚解釋周書毅的舞作;除了讚嘆他所戴的那頭安全頭盔,在他動作搭配下,像極了放大鏡下自顧自舞的複眼昆蟲。當他在囚禁室門緣區不斷舞動時,幕後滲出的一攤淺水,正好映著他拿下安全帽後的身形;「斷章取義」後的肢體語言,或許看似神經質般的顫動與不安,但在連續的人聲音效陪襯下(與現實世界的對照),反倒顯現了某種由小見大的智慧。

是的,周書毅的表現令我激賞、讚嘆。

觀點沒有更新、但話說得更清楚

魏雋展所作的《罰》從一個小學生彈著吉他交代遺書的荒謬喜感開始──而我很有可能是觀眾中笑得最大聲的那個。雖然僅從個人經驗為本、經過幾次即興發展而成,有趣的是魏雋展這位演員的身體與我們對小學生制服的想像,對比體罰制度的荒唐與挫折,竟恰好凸顯了導演概念的本質──因為種種不適應與不恰當而生的憤怒。王靖惇的《絕》則是以影射走上絕路的幾個角色:法醫、警察與不滿足歲的被虐嬰兒,剪輯當下社會事件的情節,呈現這幾個角色的遭遇與背景。劇終由死警察揭曉的獨白,點破原來從頭到尾說話的法醫,也早赴陰間,死於討債集團之手。這齣小品凸顯了表演者的表演企圖,然而偌大的社會關懷,無法在短短二、卅分鐘內完整紮根,讓我嗅得編劇上的嘗試而已。

主修獸醫系卻投身劇場、執意以「盧鼻屎」之名行走表演江湖的盧鼻屎──我在這裡重複了兩次,夠意思了吧?!──試圖再現她過去幾年旅行各地的經驗片段,目的在於簡述她如何與「台灣」這位戀人口角、爭執、分手之後,輾轉回歸其懷抱的心路歷程。雖然她虛擬角色與再現情境的模仿顯來生嫩,可是所有的表演動作均展露「孤注一擲」的決心,毫不怯場;也因此在劇終前,當她從所謂的馬桶裡掏出真的豬心豬肝來洗的時候,台上、台下似乎都同時獲得某種真實的洗滌與抒發。這些小品的意圖不算簡單,也有直接碰觸認同題材的演出;新世代對政治態度與社會文化,即使沒有更新、更多元的觀點,但也是看戲之外一種真實的收穫。

富晨軒(謝俊慧)的作品《群》──實則痛斥群眾(或者旁觀者)的冷漠──讓我非常意外。從一則突發暴力事件(應該是偷車與搶劫),探討個體與群眾的關係;單身女子無法從所謂社會群體獲得保障與保護,只能在臨終前冥想超脫以求自力救濟。她在這齣戲的表演完全突破過往冷靜、乾淨而溫善的角色形象──這真是相當成功的個作;情節犀利、言辭幽默,精準的能量與周姮吟的表現,均讓我印象深刻。她毫不「留情」地使用口紅、番茄汁與自己身體,在舞台上大肆灑潑,嗆到讓人噴飯,只是整體作品少了點完善的節奏與結構,也許會有觀眾錯過了情節的開頭與結束。

醉翁之意不在酒

相對地,施名帥的《寂》似乎採取了一種「似有還無」、「意在言外」的表演策略,呈給觀眾吃的幾乎是沒有「加料」的素菜。全劇只由一通從台上表演中直接撥出的電話,點破全劇的後設觀點,辯證虛擬與真實的模糊界限;這看似真實又虛擬的生活日記,似乎是從愛情的失意出發,進而對自我存在提出懷疑。另外,音樂創作者黃思農與王榆鈞的「表演」──應該說是在那個時候當他/她自己,較為貼切──也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圖。他們靈巧地操作音樂程式,用一項或兩項樂器,即興檢驗即時音樂、即時作曲;王的主旋律似乎留給背景、也留給了吉他,黃則在兩種樂器相互抗衡下,把音符留給空間,自己戴起領帶、拾起未喝完的麥當勞可樂,不在乎地走了出去。王的作品命題是《凹》,黃則是《忘》;對於習慣音樂抒情冶性的我,重複性的旋律與節奏,還真的磨得我有點不耐。

論評這批新生代作品的好壞,不是我的初衷,更留不得我說,決定的是觀眾。看來,他們有的已經發現「觀眾」的存在,改善了舞台呈現的「語法」,有的還是展現個性、堅持自我;雖然大部分不用力在「文本與台詞」的耕耘與溝通(也有可能是我聽不清楚)。遺憾的是,小品創作的侷限跟條件,無法發揮設計與技術的純熟──雖然絕大部份作品都用了投影,當然,製作品質也僅限於此。訴求了深具特色的行銷製作,間接支持也證明了這批新世代年輕人的態度;過去那種「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的堅持,反倒發揮於創意,應該再也不是那種不負責的輕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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