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8日國家戲劇院
果陀劇場《公寓春光》
如果我可以這麼寫……
在看顧寶明主演《公寓春光》裡那個吞聲忍氣的角色吳寶德時,讓人不住地聯想美國劇作家亞瑟.米勒所作《推銷員之死》中、也在做「美國春秋大夢」的角色推銷員威利.洛曼。相較之下,兩齣形式不同(前者原作為電影)、創作年代相差十年左右的劇作,同樣都在批判那個「愛拼就會贏」的夢想年代;只是,前者描繪的是一個出賣自我的上班階級如何由夢中驚醒、重新開始(意思是拋棄表面的價值觀,擁抱與百貨公司電梯小姐之間的愛情),後者則是遭社會環境背叛,試圖「置之死地而後生」。
我無法想像如同在刀口下生活的台灣社會觀眾,若是目睹舞台上呈現「老威利」的一生(最後選擇撞車自殺以換取供家人的保險金),恐怕演員表現地再怎麼酣暢淋漓,步出劇院時,大概仍會因為劇作的誠實而悶得想死。幸好這次《公》劇裡的主人翁,能以「變通」的策略(將自己的公寓出借給長官,作為另類旅館)為自己「爭取」到加薪升職的機會;而飾演主角寶德公司(巧的是,這間公司叫GOGO百貨)長官的演員唐從聖,又能同時諧仿百姓們恨得眼紅的政治人物,在一個舞台的空間裡,釋放了劇情與現實裡觀眾對那些操縱者的不滿與憤怒。
更慶幸地是,雖然主角吳寶德為了自尊,收回了自己的生活空間(拒絕接受長官們的條件脅迫),失去了工作,他仍可以快樂地與新戀佳人舉杯,做起滿天星月的美夢。
跟賺錢比起來,吳寶德這個角色安然自得地擁抱了一個抽象而虛無的價值觀:是女人,也是愛情。
編導創作群絕對是訴求台灣(或可說台北)」觀眾,來改寫美國導演比利.懷德這齣浪漫愛情喜劇。臨下半場終,在吳寶德公寓裡的那段「幾近失控」的滑稽鬧劇,集結了劇中所有的角色與衝突,一扇門玩出了好幾個開開關關的樂趣,多少觀眾笑得捧腹開心!現實裡悶得快死的觀眾如我,早已忘了苛責部份表演節奏的拖沓、情節不節制的誇張與人性詮釋的不深刻。
包括景觀、情節與笑點,這整齣戲所做的一切設計,完全「溢滿」出國家劇院的舞台。平時會對這種表演冷感的我,也管不了自恃專業的矜持,不顧一切地放鬆「墮落」(我指的是用「短線操作」來換取長期耕耘的藝術深度),享受與群眾同在的喜怒哀樂。
是的,我不誆你,我認為《公寓春光》讓人看了「爽」得成功──我真的不是在罵人,但我保留一切關於其中女性角色與情節的批評與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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